我的中国氢农业之梦

我个人认为马云说的最好的励志“鸡汤”是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这句话，但后面还要加上他在日本早稻田大学演讲说的 “世界上只有一个乔布斯、一个比尔·盖茨，但是可以有很多个马云！”这句。

回想起来，人一生没有多少个10年。我现在已经干了整整10年氢能产业。我曾经介绍过自己，学历史出身，纯属文科背景，加入公务员队伍做行政领导后，代表党委政府协调推动产业项目发展，多少有些“外行领导内行”的嫌疑。但作为领导干部，非常坦诚说有很多切身体会。在个人公务员经历里面，我曾经做过地级市的市委办公室主任，这个岗位使我学会了换位思考，如何把握政策，制定政策，督促落实政策；我曾经做过广东最大县县委书记，这个角色使我学会了如何统筹全局，如何谋划和干成想做的大事；我还做过三个地级市的副市长，这个角色使我学会了如何定好自己的位，统筹协调各种各样政府资源，确保把项目做成。

一路走来，我在党委、政府工作中有两点深刻直观的认识:一是科技的重要性，科技代表了推动地方工作一种长远格局，尤其要特别注重发挥科技项目的决定性作用。二是以项目为王，一定要勇于、精于推动项目来做成事。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做不成经得起历史考验的成功项目，任何“造福”都是一句空话。

在推动佛山氢能产业超前布局发展过程中，作为文科背景的地方政府领导，专业知识与技能肯定并不是我的专长，但对前沿科技的超前认知和项目方位的准确判断是我的“强项”。我可以依靠长期基础工作经验，发挥好两个方面关键作用，一是把握好项目的方向，知道我要做什么，通过把握好项目方向来实现政府追求的工作目标；二是能够协调统筹好各种项目的资源、政府的资源为项目服务，最大确保项目成功。

实事求是评估自己，我做氢能产业“不经意”一直怀有四个梦想。

第一个是氢能现代有轨电车之梦。这是我做氢能产业的起点。由此认识了我称之为“老马”的马东生董事长；由此认识了加拿大巴拿德公司对中国氢能产业发展的价值；由此有了世界首列氢能现代有轨电车在中车青岛四方2015年研发下线；由此有了中国首条氢能现代有轨电车在佛山高明2019年12月正式运营。尽管目前来看，这个梦做得还有些残缺，梦的时间也有点长，断断续续做了五年，但毕竟是第一次做氢能产业之梦。

第二个是氢能商用车之梦。这个梦几乎与氢能现代有轨电车之梦同时起步，稍后一点。但梦做得比较复杂，内容比较丰富。这个梦几乎占据了我整个大脑。按业界认识，做氢能汽车应该“由小到大”，但我们“由大到小”，实际是不得已而为之，纯粹是一种地方民企“权宜之计”。这个梦的主要部分是与加拿大巴拉德公司合作，在中国“消化”其燃料电池电堆技术。由此“培养”出中国两个氢能商用车头部企业，一个是国鸿氢能，一个是上海重塑。这两个公司目前都准备赴香港上市。这个梦还有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是参与推动中国氢能产业国家规划战略出台的“顶层设计”。从结果来看，目的达到了。当然，做梦容易“丢三拉四”。在做商用车后期意识到中国加氢站建设行政审批这块还是“空白”，于是马上“补做”。从建单一加氢站到建油氢电混合站，再到建成制氢加氢加油充电一体化综合站，佛山的做法一直“遥遥领先”于全国。从推动氢能商用车推广成为国家战略，尤其是佛山以一个普通地级市“身份”牵头全国氢燃料电池汽车示范城市广东城市群角度权衡，我的氢能商用车之梦做得还比较圆满。

△2015年中车青岛四方世界首列氢能现代有轨电车下线仪式

第三个是氢能乘用车之梦。我内心非常清楚我国氢能汽车率先布局商用车只是权宜不得已之举，绝对不能“顾此失彼”而放弃。当还在佛山云浮园区推动氢能商用车生产时，我已开始研究布局氢能乘用车，而且暗暗下决心要尽可能早推动国庆阅兵时中国红旗阅兵车升级为氢燃料电池乘用车。记得五、六年前那时园区的上海重塑企业小伙子们还用广汽的SUV车型，利用自已当时生产的成熟电堆，试装了一台燃料电池乘用车，供前来调研的北京有关领导试驾，记忆中反映相当不错。那时计划借鉴韩国现代氢能乘用车在法国巴黎组建出租车队模式，也在佛山市场“尝试”。但因为难以言说原因没有付诸实施，实际上放弃了。但我对自已氢能乘用车之梦一直“念念不忘”，抓住各种机会推动。我的氢能乘用车之梦应该是日本丰田、韩国现代帮我“圆”的，这两家世界最“好”氢燃料电池乘用车企业生产基地一北一南落地中国，最大目的绝对不是来推广其氢能商用车的，最大目标肯定是盯着中国未来氢能乘用车市场而来。这一点我相信大家都心知肚明，尽管目前中国纯电动乘用车在世界销售市场“风光无限”。

第四个是中国氢农业之梦。

我这个梦一定要加中国两个字，因为目前全世界独有中国真正从产业角度在“做”。始于朋友不经意告诉我日本人用电解水浇灌促进农作物生长做法。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我便开始有意识地在云浮园区平台灌输“氢农业”概念，后经上海孙学军教授介绍专门拜访了中国最早从事富氢水种植研究的南京农业大学沈文飚教授，考察了鲜为人知的上海规模氢农业基地现场。有了这些直观“感觉”后，我便借助佛山云浮两地民营企业力量，尝试利用帮扶园区山地资源正式“试水”氢农业。

△今年上海青浦氢水稻长势喜人

非常感谢我现在所在的佛山市政协党组提供给我全面总结佛山氢农业发展做法和成效的专门调研平台。总结起来，佛山氢农业经历了三个阶段。2016年至2018年底是认知和“盲试”阶段，2018年底至2021年为初步研究和宣传阶段，2021年至今是政府主动与研究单位合作，氢农业商业模式和商业品牌打造的探索阶段。这其中，2017年佛山市农业局农业科学研究所引进制氢设备，正式在佛山农业领域开展氢农业探索研究；2021年佛山市人民政府与中国农业科学院签订战略合作框架协议，合作共建佛山鲲鹏现代农业研究院并专门组建氢农业研究中心，进一步加快推动氢农业的研究探讨和规模化市场开拓。这标志着佛山市氢农业正式进入政府组织研究阶段。

通过佛山实践与调研，我也逐渐弄清楚了中国氢农业的“前世今生”。氢农业的前身确实是日本人采用电解水浇灌农作物。根据文献记载，早期日本农场主和相关公司通过在农业生产中直接采用浇灌电解水来进行初步的氢农业实践；2004年加拿大科学家通过在土壤中注入氢气展开相关实验，首次提出了“氢肥”概念。针对氢气进入土壤存在一定的危险性和繁琐性，2011年南京农业大学沈文飚教授团队正式开展使用富氢水进行灌溉农作物的研究，尝试从大田到餐桌的可持续和低碳农业的理论和实践工作，明确相关的目标是让农产品恢复原味，提高风味物质含量，降低农药和化肥的使用以及重金属的积累，延长农产品的保鲜期与贮藏期，为人类提供绿色健康食品。通过十多年的努力，在中国农业科学家的研究带动下，中国氢农业已经由研究阶段初步进入实践阶段，包括佛山、上海和南京等，并成为近年来国际农业研究的前沿领域和亮点。这种氢气在第一产业中的科学有效应用不得不说对人类具有崭新的开创性意义。

佛山市氢农业在富氢水种植业研究方面取得了六方面成效: 提高农作物种子的发芽率；提高农作物的产量；改善农作物的品质；延长农产品的采后货架期；促进花卉等园艺作物的保花保果；有效降低农药和化肥的使用量。富氢水在淡水鱼养殖研究中取得了四方面成效: 促进鱼苗生长发育，提高成活率；缩短养鱼吊水鱼时间，提高鱼肉品质；有效降低养殖水体氨氮含量，提高养殖水体有益微生物群落，降低有害微生物群落；增强鱼类抗病感染能力，降低应激性，提高成活率。佛山氢农业还依托自身优势形成了三大特色，一是富氢水淡水鱼养殖业特色，二是富氢水南药中药种植特色，三是富氢水花卉种植特色。

△南海丹灶氢水鱼养殖基地

△佛山鲲鹏现代农业研究院氢农业研究中心种植的马铃薯获得了明显的增产效果

△佛山顺德新天成公司2022年富氢水种植的葡萄对比效果图

当然，佛山未来氢农业重点研发方向是如何降低氢气的使用成本，推动氢在农业中更合理和更有效的利用，真正实现“小投入、大产出、高效益”目标；研究氢对土壤、水培和其他培养基中养分利用及其对微生物的影响；真正搞清楚氢在农作物(养殖动物)中如何进行信号转导，利用更先进的分析技术进一步鉴定和分析与氢气信号转导相关的转录因子、调控元件和作用机理等等。还有必要探索氢作为氢肥、氢饲料和氢农药的潜力，对氢农业进行深入全面“知其所以然”研究。在具体工作中佛山支持成立了名阳“氢大哥”氢农业种养品牌公司，正推动卡沃罗农业富氢水氢农业装备业做强做大。目前正着手谋划推动珠三角与长三角联合开展氢农业技术标准化基地和氢农业产品标准化生产两大标准体系建设。

越推动氢农业往前走，我越直接感觉到相对于氢燃料电池汽车推广，氢气对农业的全面推动也许对中国的意义更大，对人类的意义甚至更大，至少是同样大。尽管目前社会各界甚至包括研究界对氢农业概念还认识不清，内容机理认识不足，重要作用认识更不高。但氢气作为实现双碳目标，推动低碳经济发展的重要载体，不仅在交通等第二产业领域促进新能源革命作用是不言而喻，氢气在农业领域的广泛使用，对我国实施生态农业战略，实现粮食安全战略，实行农产品质量安全战略，尤其是推动乡村振兴战略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政府完全应该让氢气在农业领域全方位“大施拳脚”。具体可借鉴佛山多年氢农业研究与实践，建立“九个一”实施框架体系。

—— 一个氢农业规划。

—— 一个氢农业标准化建设体系(包括氢农业技术标准化基地和氢农产品标准化生产体系)。

—— 一支专业氢农业科技研究队伍。

—— 一批氢农业基础设施设备项目。

—— 一批氢农业规模种养示范基地。

—— 一系列政府支持氢农业发展优惠政策。

—— 一个氢农业发展成果展览及国际氢农业学术论坛。

—— 一个氢农业产品主题示范旅游酒店。

—— 一部氢农业专题宣传纪录片。

最后，还是马云励志“鸡汤”说得好:“如果你不去采取行动，不给自己梦想一个实践的机会，你永远没有机会”。一流企业做标准，一流产业更要先做标准。由此我对中国未来氢农业发展标准化建设“顶层设计”提出三方面建议:

一是区别氢农业技术标准建设体系与氢农业产品生产标准体系两大概念，解决氢农业产业标准化顶层设计问题。

二是因地制宜推动中国各区域氢农业标准化创新体系建设，解决氢农业高质量发展标准示范基地建设问题。